我和老爹已经在这让人不悦的雨中走了好几个小时,就在天色几乎完全暗下来之前,转过一颗与其它树木都不一样的根茎蜿蜒的怪异松树后,一个破旧的林中酒馆从森林之中一块不大的空地边上挤出来,他周围环绕着更加坚挺和高耸着的枝干,将这个不大的酒馆压抑的更加渺小和不起眼,酒馆只有大门向着道路,当然,我们称之为道路的话。
而酒馆的后面恍惚中就和森林连为一体,我扭扭头想要看清是不是真的比我想得大,但是老爹的脚步根本没有慢下来,甚至在他哐啷一掌击开大门的时候,但是显然这让里面靠着门口比较近的几个人惊讶的朝我这边看过来,他们无一例外头发耷拉着,身上的衣服也又脏又旧,映着酒馆低矮的天花板上耷拉下来的蜡烛吊灯台的光,好像都能看到滴下的水。
没有人是一副开心的样子,当然,这样的天气让大部分人可能都始料未及。
正当我在大门旁边犹豫着要不要跟着老爹一起进去穿行在那些粗犷的旅人之间的时候,老爹一把手拽住我的衣服就将我拉了进去,然后又是同样大力的讲门扇砸关上,布满铁锈的门闩恼火的碰撞在旁边的门页上,发出一阵低沉的咚咚声。
左右两边都是围坐在木桌椅旁边的人,有几个人拿着长短不齐的烟斗,用力的吸着,而烟斗只是暗沉的发出一点燃烧不充分的灰红色,而他们的表情也都更加阴郁。这里不像诺恩人的酒馆一样,每间进去都有人在大声说话或者唱歌,而总有人上来招呼你和他们一起。当然,我也并没有亲自去过,只是听里塔姐姐经常这样描述,而且山庄里的宴会也总是那样热闹,即使是像之前那样被冰巢怪物攻击过的时候。
老爹走到里面的吧台,对着一脸皱纹和疙瘩,灰黑色头发的上了年纪的大妈说,需要一个房间,还有食物,面包或者奶酪之类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都可以。而大妈只是摇摇头,哼了几声,从柜台下面抓出几根好像已经有些发霉的长棍面包,还有一块暗黄色的奶酪,那奶酪发出一阵酸酸的臭味甚至在我这里都闻得到……
等等,那味道是奶酪还是其他人的的…… 我决定还是不要多想。
我和老爹拿过食物然后在酒馆里面靠窗户的一张矮桌旁坐下来坐着吃,老爹还是没有特别的说什么,但是很奇妙的是,我注意到老爹好像对酒馆后面的森林非常感兴趣,他大口咀嚼着面包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外面雨中阴霾的森林看个不停。仿佛下一秒即使跑出一个巨大的雪熊来也无法让他惊讶的站起来。
“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老爹哝哝的从塞着面包的喉咙里憋出几个字,“我们等会就在那——”他扭头望了一眼桌子旁边的酒馆的墙角,刚好距离石头壁炉不远,“哝。”
壁炉的另一边已经有一个巨大身形的野兽人在那蜷着身子,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那是夏尔,也是兽人种,听老爹说一个发怒的夏尔能够一爪撕裂麋鹿的肚皮,下一秒他们就已经就着鲜血吃下半个了。所以我们最好不要招惹那些性格无常的家伙。想到这里不免浑身一阵哆嗦。而老爹好像已经察觉到了我的不安。
“别担心,夏尔其实并没有我之前描述的那么凶暴。”老爹清了清嗓子,”而且,我觉得我们晚上可能有其他更需要担心的事情……“
”需要担心的事情?“ 我也压低了声音问。这样显得更加老成,不是么?
老爹扭扭头,对着酒馆后面的森林皱着眉头。
“好像,好像一路上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即使是这样的天气,也……”
“也?”
“太安静了。”
安静?我觉得一路走来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的森林,和我们之前雪原的林地并没有什么不同。
“你呢?”老爹突然这样问。
“我?”我有些纳闷了。
“众灵?有没有什么警示?印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唔……” 我摇摇头。
“好吧。”,“不过,晚上睡的时候抓好我之前给你那个匕首。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朝你扑过来,先——喇!它一下子,懂了吗”
我懵懵的点点头。
说完老爹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咬着面包,盯着外面的森林深处。我也就这那酸呼呼味道的奶酪咬着面包。奇怪的是竟然味道还算不错,奶酪的香浓中透出一点草莓的香味……噢,原来是草莓的酸味,这样让带着一点咸味的硬面包显得丰富了一些。
我们吃完东西,就在壁炉旁边的墙角坐下,老爹让我靠着炉壁近一些,暖烘烘的,之前行路的疲劳好像全都涌出来一样,我用手将插在腰后的匕首拽出来藏在胸前的衣襟里面。眯着眼睛看见老爹虽然也坐在这,但是眼睛还是望着窗户斜外面的远处。
我好累了。仿佛就在闭上眼之前的一霎那,有浅淡的一些影子从很远的森林中空穿过。可能是飞鸟吧……我想着,逐渐走入更沉的梦中。
